第十章掛印求去
漢鄉 by 騷客情
2019-1-7 15:34
第十章掛印求去
胖孩子睡著了,老虎也快活的打著呼嚕,這個時候夜深人靜,正是春風壹度的好時候。
春風壹度,輕舟可過萬重山。
春風二度,兩岸猿聲啼不住。
春風三度,萬馬齊喑究可哀。
春風四度,可憐天下丈夫心……
雲瑯手腳酸麻,宋喬誌得意滿,老虎的大眼睛呼扇呼扇的,睡在小床上的閨女揉著惺忪的睡眼,站在小床上高呼:“尿尿!”
宋喬立刻鉆進了被子,等雲瑯穿好衣裳去抱閨女的時候,小床上已經是壹片汪洋。
不得已,只好給閨女換好了睡衣,抱進自己的被窩裏。
天亮之後,休息了壹個時辰的雲瑯又要提起精神,準備給這個家繼續爭取壹些騰挪的空間。
因此,當醜庸把早飯端來的時候,宋喬,雲音依舊在呼呼大睡,蘇稚從屋子裏探出頭來,恨恨的瞪了丈夫壹眼,就重新關上了房門,只有老虎老實的陪著雲瑯喝了壹鍋小米粥。
家的包子明顯比軍中的好吃壹百倍,尤其是這種白菜肉餡的包子讓雲瑯壹口氣吃了兩籠屜。
“昨日傍晚,何愁有來訪,被小的給推掉了,他說今天還來,看他面色不善。”
褚狼站在邊上小聲的向雲瑯稟報。
“何愁有的臉色從來就沒有好看過。”
“狗子說何愁有回到長安之後脾氣很大,與路上的模樣判若兩人。”
雲瑯瞅了褚狼壹眼道:“告訴狗子,以後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。”
褚狼笑道:“都是壹些有情義的人,不報完家主的恩德,他們不肯自立門戶。”
雲瑯生氣的將半個包子丟在飯盤裏道:“他們如果能夠自立,就算是對我最好的報答。
都是我看著長大的,今天死壹個,明天死壹個的,誰受得了?再這麽死下去,老子這些年的辛苦不就白費了嗎?
還有妳,整天扳著壹個死人臉給誰看?
醜庸跟了妳是要過好日子的,誰耐煩看妳死人臉,誰要妳在長安城裏買宅子的?
妳知不知道我躲長安還來不及呢,上桿子湊什麽呀?”
褚狼笑道:“是我做的不好,應該通過家裏的商賈秘密建立宅子的,這樣大鳴大放的確實不好。”
雲瑯停下筷子,瞅著褚狼道:“妳真的覺得我是壹個幹大事的人?”
褚狼輕笑壹聲道:“能把我從野人變成衣食無憂的國人,對我來說您就是神!”
雲瑯認真的搖搖頭道:“救妳們的是醜庸,還有另外壹個人,不是我。”
褚狼嘿嘿笑道:“老虎的原主人是吧?我知道,我什麽都知道,就是他命我追隨妳,保護您。”
雲瑯的鼻子有些發酸,太宰這個家夥即便是死掉了,還是牽掛著他,臨死前連這樣的事情都做了。
“您不用理睬我們,我很快就會辭掉雲家的差事,去做壹個農夫,從今往後,我們做的任何事情都跟您無關。”
看著褚狼離去的背影,雲瑯很想把他喚回來,手已經擡起來了,最終還是放下來了。
吃完最後壹個包子,給胡須上沾滿米湯的老虎擦了臉,雲瑯就起身帶著劉二再壹次來到了少府監。
今天的事情非常的繁雜,不但要清理何愁有押運回來的東西,還要去再去中軍府交回任命文書,以及印信,回到長安的軍司馬是沒有權力再統領軍隊的。
藏在木頭裏的金銀已經全部被起出來了,雖然泡水很長時間顏色有些發暗。
不過呢,金銀這東西從來都不是靠顏面吃飯的,它的重量以及成色才是決定它價值的主要因素。
雲瑯來到少府監的時候,何愁有已經等候多時了,今天的何愁有真的如同褚狼所說,整個人陰沈的厲害。
同樣非常沈默的在少府監官員的監督下,交割完畢了金銀,當所有人都認可之後,雲瑯,何愁有以及少府監的官員都相繼在交割文書上用了印信。
無事壹身輕的雲瑯還來不及松壹口氣,就聽何愁有陰測測的道:“好膽量啊,連繡衣使者都敢殺。”
雲瑯無奈的攤開手道:“妳就不要再詐我了,我殺繡衣使者,這話妳說出去有人信不?”
何愁有冷冷的道:“妳瞞不過去的,事情只要是人做的,總會有蛛絲馬跡可以尋找。”
雲瑯抱拳拱手道:“好吧,我這就交卸了所有差事,我從今天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總可以吧?
我離開軍中,不再摻和妳們的任何事情這總成吧?我從今往後只關心我的三千畝地這總成了吧?
求妳看在我已經退到這個地步的份上放過我成不?”
何愁有神色復雜的瞅著雲瑯道:“也好,無官壹身輕,留在家裏種田也不算是壞事。
但願妳把事情做得天衣無縫,繡衣使者已經開始調查使者失蹤壹事了,小心了。”
雲瑯自嘲的搖搖頭,就在何愁有的註視下離開了少府監,他準備這就去中軍府交還印信,然後就立即回家。
中軍府的老熟人孟度早就告老還家去養雞去了。
不知為什麽,孟度即便是開始養雞了,卻把兩個傻兒子依舊留在雲家。
中軍府沒了熟人,辦起事來自然非常的不順暢,壹切都要按照規矩來,這讓雲瑯郁悶的幾乎要發狂。
秋日裏的上林苑正是層林盡染的好時候,誰有耐心把時間全部消耗在這裏。
“兩年不見,雲郎風采依舊真是可喜可賀啊!”
雲瑯壹擡頭就看見張湯站在中軍府大堂上睥睨四方,完全壹副目中無人的樣子。
就笑著站起身拱手道:“張公別來無恙?”
顯得越發年輕的張湯笑道:“兩年時間卻讓人有了物是人非之感,好在故友尚在,總不算讓人太失望。”
雲瑯笑道:“在外兩年,歸心似箭,不知能否走壹下張公的門路,讓中軍府的耶耶們早點收走我的印信,我也好早點回家去種地!”
張湯瞅了瞅雲瑯放在木盤裏的印信腰牌,文書,呵呵笑道:“騎都尉尚未返回長安,妳騎都尉軍司馬的印信自然不能冒然收回,妳且回去,等騎都尉大軍盡數歸營之後,妳再來呈繳印信也不遲。”
雲瑯苦笑壹聲道:“還是現在收回的好,某家已經答應何愁有交還印信之後就快馬回家,再也不問時事壹心種地。”
張湯豪邁的揮揮手道:“這是哪裏的話,如今邊患已經鏟除大半,國內政事繁雜,正要借助雲郎大才,爾年紀輕輕如何會有解甲歸田之念?”
雲瑯怒道:“何愁有指責我殺了繡衣使者,卻又拿不出證據來,真是豈有此理!”
張湯笑道:“妳是說在官道上失蹤的繡衣使者信使?”
雲瑯點頭道:“正是。”
張湯笑道:“此事已經結呈上奏了,那個使者失蹤是因為遇到了猛獸,是天災,可不是人禍。”
雲瑯楞了壹下道:“剛才就在少府監,何愁有依舊用話語詐我,怎麽就已經處理完畢了?”
張湯笑道:“這某家就不知道了,反正在廷尉府的文書上,某家已經寫了歸檔二字,卻不知何公因何還要苦苦追索。”
雲瑯嘆了壹口氣,把手裏的木盤放在張湯手裏道:“鄉下人就該幹鄉下人應該幹的事情,這官老爺們的事情,某家實在是弄不明白,為了多活壹些時日,雲某還是早點脫身比較好,印信就拜托張公幫忙,某家,這就去了。”
雲瑯把話匆匆說完,不給張湯半點推辭的余地,拱拱手,說聲“有勞”就大踏步的離開了中軍府。
走出大門,雲瑯仰頭看了壹眼掛在頭頂的太陽,大笑壹聲,就騎著遊春馬向家裏跑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