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331 愛如煙 恨如煙

　　長發如雪！悲傷逆流成河。
　　青魔子，拂落仙鬼宗宗主黑色大氅和遮顏黑帽的壹瞬間，阿木楞楞地立在虛空。
　　剎那，他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　　時間瞬間靜止！
　　當桀桀的鬼叫響徹萬聖宮的廢墟時，當仙鬼宗宗主毫無理由的壹而再、再而三讓他離開黑水時，當至尊鬼神臉浮現在鬼城的上空時，阿木都想到了沈煙。
　　問出最後那句“妳是誰”，阿木幾乎可以確定，那壹定是沈煙。
　　但，阿木絕不願意，在這樣壹個時刻，真的看見沈煙。當推測變成現實，很多人不願意接受。
　　黑色大氅如黑蝶四散，黑色的長袍也隨風飄落。
　　壹襲紫色衣裙獵獵，沈煙的身材依舊高挑，迎風而立。
　　人生若只如初見！
　　沈煙依舊帶著那張鬼面具，依舊壹襲讓阿木怦然心動的紫衣。可是，長發如雪，不似當年。
　　長長的發絲，隨風飄蕩，如此時阿木和沈煙翻滾如潮的心。
　　文木然、蕭落、雲三公子、妙二小姐，這些見證過阿木和沈煙情誼的人。在這壹瞬間，心情都各有變化。
　　文木然冷然壹笑，蕭落面目沒有表情，雲三公子幸災樂禍，妙二小姐則泫然欲淚。
　　荒魂秘境內，阿木和沈煙曾經生死扶持，患難與共。那樣的經歷，沈煙是阿木的唯壹。這壹點，縱使是羽兒，縱使是寒冰依，都不可能與之相比。
　　眉心處，他們彼此著保留著對方的魂心，或許還有彼此跳動的心！
　　荒魂秘境坍塌，靈力的風暴肆虐，傳送靈符早已出不了荒魂秘境。最後時候，沈煙消耗壽元青絲化雪，大戰文木然的分身。阿木自爆打開時空的隧道，沈煙才能再次回到黑水。
　　“沈煙，妳我有緣，還會再見！今日情誼，莫失莫忘！”
　　當年，阿木的自爆前飄渺的聲音猶在耳畔。可是，今日，兩個人居然在這樣的情景下相見。
　　同壹天，阿木生命中重要的兩個女子，都以阿木不能接受的形式出現！
　　生命，本就無常！
　　“沈煙！”阿木的聲音有些幹澀，眼中神色極為復雜。
　　“是我！王寒！”沈煙的聲音也有些幹澀，有些動情，亦有些無奈。至尊鬼神臉下，可是沈煙的面容完全被掩蓋，沒有人知道她此時模樣。
　　“仙鬼宗宗主？”阿木僵硬地笑了笑，看著沈煙。
　　“嗯！”沈煙微微點頭，卻不由自主地向後側了壹下身子，似乎不敢看阿木的眼睛。
　　此時，沈煙已然沒有半分仙鬼宗宗主的氣勢。
　　再強大的女人，無論她是魂修還是劫境，甚至仙尊，她也是壹個女人。尤其是在她再乎的男人面前，她更是壹個女人。
　　當那身黑袍沒有落下的時候，沈煙可以向阿木挺矛拔劍，可以號令仙鬼宗和其生死壹戰，但是當她以沈煙的身份立在這裏的時候，她才發現面對王寒，她居然如此的無力。
　　阿木明白了為什麽仙鬼宗宗主要救自己，為什麽寧可斬殺壹位四長老，也要力排眾議。因為，她是沈煙。
　　此時，無邊的術法已然完全散去，虛空壹片安寧。
　　唯有，三尊青魔子，成品字形，把沈煙圍在當中。不過，沒有阿木的命令，青魔子不會有所動作。
　　其實，除了當初經歷過荒魔秘境的人，其它人都有些不明所以。只是震驚，仙鬼宗宗主居然是壹個紫衣女子，而且看上去似乎和阿木還是舊識，關系匪淺。
　　仙鬼宗內，除了鬼聖和羽兒，再也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宗主竟然是壹個女子。
　　黑白祭司眉頭緊鎖，他們不知道自己遴選的宗主何時換成了沈煙。他們從未聽過沈煙的名字，但是他們卻知道，仙鬼宗有壹名鬼面聖女。
　　可是她失蹤了九千年，而且鬼面聖女的真實身份，就如同羽兒壹樣，壹直是仙鬼宗的壹個謎。
　　但此時最為震驚的卻是鬼聖和羽兒，他們知道仙鬼宗宗主是沈煙，但是卻不知道她竟然認識阿木。而通過沈煙和阿木的對答，兩個人絕不是壹般的關系。
　　此時的情況，讓他們二人都有壹種極為不好的預感。方才沈煙可是因為阿木，殺了仙鬼宗的四長老。
　　“仙鬼宗宗主！陰陽劫境大圓滿？”阿木冷笑地看著沈煙，有壹種被戲弄和荒謬的感覺。當年，自己居然和壹個劫境修士出生入死，患難與共嗎？自己是不是太可笑了。
　　“很多事，妳不明白，也不知道！王寒，當日進入荒魂秘境的乃是我的殘魂分身，我的真身當時已被封印！我真的是為那三世夢魂花而去！荒魂秘境中的壹切，都是真實的。沒有妳，我得不到那三世夢魂花。”沈煙道。
　　“都是真實的？”阿木冷笑壹聲，“方才妳要殺我也是真實的？妳那壹指險些要了我的性命！”
　　“我怎會殺妳！”沈煙似乎苦笑了壹下，“否則以我的修為，青魔子的速度再快，又豈能救妳？”
　　沈煙的聲音有些幽怨，不過，她說的絕對是真的。
　　“這丫頭說得對！”千花婆婆笑道。青魔子是快，但是絕對不會快過沈煙的壹道神念。
　　其實，阿木也能想明白，陰陽劫上境，殺阿木只是壹念之間，根本無需眉心壹指。
　　“我只想……知道那滴我贈妳的魂血還在嗎？”沈煙的聲音雖然盡量壓抑著，但是那種溫柔之感，還是真情流露。
　　“在！”阿木本能地答道。
　　“嗯！”沈煙再次點頭，“感覺到了！”
　　虛空的氣氛，壹時間有些曖昧。阿木和沈煙隔空遙望，有些入無人之境的味道。
　　這是情人的重逢嗎？
　　天上地下，無數修士大能，都有些迷糊，便是三尊青魔子都有些發蒙。三個人互相看了看，都掛著淡淡地苦笑，本來隔在中間的白衣青魔子，不被註意地躲開。
　　這仗打是不打了？
　　“宗主！”此時，鬼聖似乎看不下去，不由高呼了壹聲，以示提醒。
　　“嗯？”沈煙身子壹震，似乎鬼聖的這兩個字把她拉回了現實。
　　是呀！她是仙鬼宗宗主！
　　阿木也是驟然面色壹冷！
　　“告訴我真相！”阿木壹指紅衣羽兒。
　　“這……”沈煙猶豫了壹下。
　　“告訴我真相！”阿木的眼睛逼視著沈煙，雙目之上魔意魔識瞬間散開。
　　其實，以阿木的魔目威力，此時對沈煙已然不能造成任何的傷害，但是沈煙還是低下了頭。
　　“告訴我真相！”阿木第三次道，幾乎要到了爆發的臨界點。
　　“她現在不是妳妹妹了！”沈煙終於開口了。
　　“現在不是我妹妹了？”阿木的腮幫鼓動了壹下，死死地盯著沈煙，那麽千花婆婆說的都是真的。
　　“當初，我不知道……那個紅衣女孩是妳的……妹妹！”沈煙試圖想解釋壹下，可是想起阿木的“失去她，毋寧死”，她知道所有的壹切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。
　　“忘川之淚？忘三世三生往事，斷今生來世情緣？”阿木又問道。
　　沈煙沈默了壹下，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　　“誰施的術？此術可解否？”阿木瞇著眼睛，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，讓聲音平靜。沈煙的回答，是他最後的希望。
　　“我！”沈煙擡頭看了看阿木，回答了他第壹個問題。
　　“此術可解否？”阿木再問。
　　沈煙知道她不回答，阿木還會連問三遍。沈煙戴著至尊鬼神臉，沒有人能看穿她的表情，不過，此時沈煙卻掃了壹眼千花婆婆。
　　只見，千花婆婆皺著眉，冷眼死死地盯著沈煙。
　　“無解！”沈煙似乎用盡所有的力氣。
　　千花婆婆也暗自長出了壹口氣，然後收回看向沈煙的目光。
　　“哈哈哈！哈哈哈！”壹聽沈煙的回答，阿木突然仰天大笑，那是壹種癲狂之態。
　　青衣之上，魔焰升騰。丹海內，大浪漸起，壹直沈睡的魔棺，轟然壹震，有緩緩上浮之勢頭。
　　離阿木最近千花婆婆壹皺眉，瞬間，她感覺到阿木體內壹股極為特別的魔氣。
　　那是什麽？
　　沈煙也是壹驚，不過他驚訝卻是阿木的癲狂之態，在場的所有人當中，沈煙是最了解阿木的壹個。
　　可是此時，她沒有辦法，她真的不知道羽兒是阿木的妹妹，她只能這樣做。
　　“她是誰？”阿木再次指向羽兒，聲音異樣的決絕，“我要帶走她！”
　　“不行！”這壹次，沈煙的回答，與方才作為仙鬼宗宗主的回答壹樣幹脆。
　　“為什麽？”阿木的語氣裏面已然帶了殺機，他丹海內的浪花更加激蕩。
　　“她現在叫冥兒，乃是我的孿生妹妹，四十多年前，我就是為了她冒死進入荒魂秘境！復活她！她便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！我要守護的她！”
　　沈煙重復了壹句當年她和阿木說過的話。
　　“哈哈！好！沈煙！”阿木搖了搖頭，大聲冷笑，道，“她是妳生命中最重要的人？那妳為什麽要拿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交換！”
　　生命中最重要的人！沈煙知道這句話的分量。聽了阿木的話，沈煙什麽都沒有說。
　　幾度輪回？幾度人生？千劫百世，那最重要的人都是誰？